三千凡尘

此号已废

不露声色 41

第四十一章

罗浮生说着便要起身,一夜的昏睡让他恢复了些许气力,但终究是重伤初愈,又复奔波劳苦,难免四肢绵软头脑发昏。正这时,背后传来一阵温温热热的感觉,罗浮生身形一僵,偏头看去时,只见段天婴坐在一边,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。

整个动作又自然又迅速,完全没有给罗浮生反应的时间,待到罗浮生真正反应过来时已经就着段天婴的手靠在了床榻上。

罗浮生低垂着眼,面上看着很是平静,但内心已是一片天翻地覆——

天婴怎么在这里?是一直在吗还是恰好......不对,都睡着了肯定是一直在的,那戏班那边怎么办,段天赐那小子会不会发现?会不会为难天婴......

然而就在罗浮生胡思乱想之际,段天婴起身过来了,她侧坐在床边,微微弯着腰,从耳边垂落的长发荡在罗浮生的视线里,轻轻柔柔的搔弄着他的手心。

很软,也很痒。

罗浮生出神的想到。

而后,段天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,又摸了摸自己的,来回几次之后方才舒了一口气,道,“幸好,没有烧起来。”

段天婴说着微微一笑,拿起一旁的小小瓷碗塞到了罗浮生的手里后,又复絮絮的说,“你昨日累的昏过去了,大约不记得,是我送你回来的,回来的时候在院门口碰到了罗诚,幸亏碰到了他,要不然我一个人可搞不定......”

罗浮生下意识的接住了段天婴递过来的东西,低头一看这才发现,碗里盛的竟不是药汤而是一碗稠稠糯糯的糯米粥。

罗浮生迟疑的搅了搅,便看到几颗胖胖的枣子,颜色鲜红,惹人喜爱。

“这......”罗浮生犹豫着说道,“这是?”

“我做的,你看着吃一些,昨天晚上你吐了来着,可我看你吐不出来什么东西,便问了罗诚,罗诚说你已经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饭了,药倒是比饭准时,这样怎么行,你不吃东西,伤口怎么会好呢?”段天婴说着俯身掖了掖被角,又道,“对了,我问罗诚了,你昨日那般是因为吃了止痛的特效药,那药劲那么大怕是要有副作用的,你今后还是要少吃一些。”

“你怎么不说话?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段天婴说着再度伸手搭在了罗浮生的额头上,喃喃道,“奇怪,明明没有发烧啊......”

就在罗浮生要撑不住红透脸皮的时候,罗诚端着盆水走了进来——

“二当家的醒了?”罗诚咋咋呼呼的嚷着,一夜的担忧与心疼在此刻化为了乌有,他放下水盆,走了过来,“哥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罗浮生瞅准时机挺直了身子,将与段天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,而后一边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跳,一边没好气道,“没事,就是累了睡一觉,你这小子......大惊小怪。”

“......”

罗浮生的苏醒让段天婴终于松了口气,但放松之后方才想起,自己是夜半离家,至今未归,不知戏班那边等待自己的又是怎样的境地。

思虑至此,遂不再逗留,起身告辞。

罗浮生本意想让罗诚去送,但又复想起前几日的风言风语,只得微微颔首,目送段天婴离去。

天婴这边着实不能再等了......

正在罗浮生思量的时候,罗诚从水盆里拧了一条手帕递了过来,“哥,来,擦把脸,我新烧的水。”

“拿走,我今天不洗脸!”

......

段天婴回到戏班所在的院子时已是晌午时分,正门没有关严实,微微漏了条缝隙,推门进去,却见院子里静悄悄的,没有半分人气。

以往闹闹哄哄的院子此时却寂静无声,段天婴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——

“阿婴,过来练功!不许偷懒!”

“师姐师姐,出门右手边第二家铺子的海棠糕特好吃,一会你出去可得帮我带几个啊......”

“天婴,天色晚了就不要出去了,乖,听哥的话。”

晌间的暖阳和着初秋的寒风一起袭来,让段天婴心中涌出一阵悲凉......

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呢.......是她识人不清的错吗?也许她是不该跑的,可,那样的时刻,不跑又能怎么办?留下来任人摆布,然后和一个与自己当了二十多年兄妹的人成亲吗?段天婴挣扎着闭上了眼,努力平复着心绪。

就在段天婴为往事黯然神伤的时候,段天赐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,慢慢行至段天婴面前站定,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蜡黄消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,“怎么,还知道回来啊。”

夹枪带棒的话语刺进了耳朵里,段天婴不耐的皱了皱眉,不愿与他多说半句,转身便要走——

“怎么,走了个许家大少这又来了个洪帮的二当家,你倒是不错,永远都能勾搭上......”段天赐说着前行了两步逼停了段天婴,而后他绕着段天婴转了转,又道,“不过这位二当家看上去可远不如那位大少爷,连路都走不稳,还要你架着,这要是嫁过去,你岂不是要守活寡......”

“段天赐,你最好嘴巴给我放干净点。”段天婴转过脸来瞪着段天赐,一双美目凉凉的放着寒光,看得段天赐心里发虚,忍不住的退了半步。

段天婴抬眼看了眼他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,嘴里忍不住一声嗤笑,“我要是你就不会在此时说这些话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你放心,我是不会用爹葬礼上罗诚解围的事来感化你的,毕竟你都认定我已经和罗浮生有点什么,那这些事情这些恩惠你也肯定不会认的,你会觉得那些都是我使得手段,不是么?”段天婴说着又复想起那阵子怎么也见不到人的罗浮生,以及心不在焉的罗诚,心中的怒火渐渐散了些许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疼痛,她微微皱了皱眉头,按住心中汹涌的情绪,平静道,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爹已经没了,没有人能替你遮风挡雨,护你平安了,所以,你以后说话最好还是小心一些,洪帮有没有许家势大我不知道,但罗浮生想动你,轻而易举。”

“你!”段天赐气得手指发抖,他看着段天婴一脸漠视的从他面前走过,不由得咬牙冷笑道,“我看你能嚣张到何时,许星程不要你,他罗浮生是许星程的兄弟,我就不信,他会要一个别人不要的东西!”

院子的大门晃晃悠悠的敞开着,男人叫骂的声音随着秋风隐隐传了出来。

街角处,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阴影里,往来无人,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注意,司机看了眼对面充满着叫骂声的院子,转过头与后座的男人道,“老爷,可要我去......”

半响后,男人出声制止,言语间竟有些颤抖——

“不必......走吧。”后座的男人说着,一张脸隐在黑暗里,让人看不出情绪,唯有手中的项链紧紧握着,那样式眼熟得很......

end

生哥:天婴摸我的脸了,天婴摸我的脸了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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